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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會變戲法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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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會變戲法哦

兩個人又回院子裏繼續忙碌。

一個修補家當,一個準備午飯。

姜吹夢撿起掀翻的凳子,坐在上面,看著變成兩截的刷子,她只得握著刷子柄繼續刷桌面。

桌面上剛才都弄得糊成一團,她現在很有耐心地清理收拾。

她往常是毫無耐心的,連仇人的求饒聲都懶得聽。

但現在可不一樣,這是給小郎君做的桌子,因為上次的粗心,害得他紮了手,現在當然要細致地做。

嬴洲洲還在廚房裏剁排骨,剁得咣咣直響。

姜吹夢終於刷好了桌子,這下桌面變得光滑,用正午的太陽曬上兩個時辰就好了。

她又找出釘子,準備去廚房釘那個被姨媽撞破的窗子。

才一進廚房,她就看到小郎君兩只手舉著菜刀,正舉過頭頂,先是發出“哇啊”一聲,再重重砍下來。

姜吹夢被他的小動作逗得勾了勾唇角。

“我來。”

她接過了菜刀,手起刀落,很快就把排骨們剁成了小塊。

嬴洲洲在一旁鼓掌說:“還是你力氣大,這個骨頭太硬了。”

姜吹夢說:“那以後這種要靠力氣的活,都叫來我做,你做著吃力,不必硬撐。”

“以後都可以嗎?”嬴洲洲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當然可以了。”姜吹夢隨口回答,這點小事,對她來說很輕松。

嬴洲洲的腳步靠近了一點,他仰著頭,還是雙手合十望著女人,他認真地問:“那以後可以每次都幫我剁排骨嗎?”

姜吹夢沒理解,她說:“當然了,這又不是很……”

她的話停住了。

以後……經常……

她哪有那麽多以後?

姜吹夢一邊擦手一邊繼續說:“以後你可以在肉攤多付一文錢,讓攤主給你剁了就好了。”

她聽懂了小郎君的意思,她也回應了這個意思。

她記得以前的時候,若是母親去外地進貨不在家,父親剁不開的骨頭,就拿去外面,花一文錢請肉攤的小攤主用她們的大砍刀剁了。

嬴洲洲的神色黯淡下來,他嘟嘟噥噥了一聲,又提起一口氣,將失落的情緒都咽回去。

姜吹夢修著窗戶,她看著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小郎君。

他這邊跑跑,那邊跑跑,在忙著處理食材,在忙著腌制排骨,一刻都沒有歇著。

她覺得自己剛才拒絕的話說得太直白了,她明顯感覺到小郎君的失落。

連廚房裏的氣氛都變得尷尬了。

她試著組織語言,想要跟小郎君說,等她弄來一千兩銀子,就可以搬離這裏,去城裏買個大宅子住,也可以雇幾個廚夫做飯,以後就不用自己剁骨頭了。

還是等先弄來一千兩再提這事吧。

姜吹夢叮叮咣咣釘著窗子,都快修完了,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話。

“你會熬漿糊嗎?等會我要做傘。”姜吹夢輕咳一聲,裝作剛才無事發生的樣子,平靜說道。

“會呀,我這就做。”嬴洲洲幹活麻利,說做就做,立刻開始熬漿糊。

他就當剛才的失落和被拒絕都沒發生過,很是自然。

見小郎君並未繼續低落,姜吹夢也松了一口氣,如釋重負。

但是等她釘好廚房的窗子後,還是幾乎如逃跑一般,逃離了廚房。

她並未在廚房做什麽壞事,她只是心裏不安,她本不忍心拒絕,但還是給不了他承諾,所以她會感到……自責。

她搖搖頭,不去想了,畢竟話都說出口了。

她去門口的柳樹上抽枝條,準備做一把油紙傘。

做傘骨的枝條要選最柔韌有力的,要不然用不了多久就壞了。

姜吹夢身高腿長,她不需要踩著凳子也能夠到。

她抽了五六根枝條的時候,聽到動靜,她都沒往東邊去看,就知道又是鄰居那個男人躲在他家門後偷看。

她懶得理。

等這三個月安頓好小郎君,臨“走”之前,再去“理”他。

姜吹夢抱著這些枝條,回到了院子裏,開始編傘骨……

嬴洲洲將菜都煮上了,他洗完手又過來,搬來一個小凳子,坐在女人的身邊。

“我也想看看。”

他好奇傘是怎麽做的。

姜吹夢“嗯”了一聲,頭也沒擡。

快到中午了,和煦的春風吹得門口樹葉沙沙作響。

嬴洲洲看著女人的手指不斷交換枝條,他一邊看還一邊動手指學著……

姜吹夢表面上眼睛只盯著枝條看,但她一直都在偷偷觀察小郎君,她當然也看到他的小動作。

“我……我好像看懂了,能讓我試試嗎?”

嬴洲洲主動開了口。

姜吹夢的心裏正想著呢,就被小郎君說出了口。

“好。”姜吹夢將編了一半的傘骨遞給他。

嬴洲洲便學著剛才女人的樣子,拿起了傘骨,開始動手編……

可是才編了兩下,就把枝條打結了。

“不是從這裏穿的……是這樣……”

正說著,姜吹夢就上了手,因為枝條在小郎君的手心裏握著,她順勢也握住小郎君的小手,剛要編,發現自己是反手,因為她此刻和小郎君是相對而坐,突然編制的方向反了,她一時轉不過來,也就不會了,於是她挪著凳子過來,坐在小郎君的背後,兩只手再次握住他的小手,這回方向對了,她捋好了順序,編了起來……

這個姿|勢,正好能將小郎君圈在她的懷抱裏。

嬴洲洲的嘴角上揚,他現在脊背靠著女人結實的胸膛,他咬著下唇,讓自己別笑出聲,他甚至還閉上了眼睛,就這樣細細的感受著。

她的手又大又熱,被她握住的手背還能感受到她指腹上的薄繭。

姜吹夢編了好幾下,她突然停住了,她的眼睛都瞪大了,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順毛小腦袋……

此時快到正午了,陽光有點熱,明黃色的陽光照在這個小腦袋上,暖洋洋的,像小動物的毛發……

她看了看自己剛才坐的位置。

她納悶了。

剛才是怎麽挪過來的?

又是怎麽突然上手的?

甚至這個姿|勢……這和讓小郎君坐在她懷裏有什麽兩樣啊!

姜吹夢的腦袋“嗡”的一聲,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!

她聞著廚房裏飄出熬漿糊的味道,她的腦袋也變成了一團漿糊。

她連忙松開了手,語氣帶著點磕巴:“那個……學會了嗎?”

嬴洲洲睜開眼,看到女人已經坐回去了,她的臉還有點紅,他裝作沒看見,一臉單純地說:“學會了,我們一起編吧。”

姜吹夢起身就走……

嬴洲洲問她:“怎麽了?”

“突然口渴,回屋喝水。”

姜吹夢逃也似的鉆回小屋,拿起小郎君之前倒好晾涼的水咕咚咕咚一頓猛飲。

怎麽又不受控制地做出輕薄小郎君的事了?!

昨晚是上手摸他的臉,今天是把人抱在懷裏還摸他的手!

那以後呢?再這麽糊塗下去……

姜吹夢真擔心自己做出更離譜的“錯事”。

肯定是昨晚沒睡好覺,剛才精神恍惚,一時惦記著教他編傘,所以才這樣的,下次一定註意!

姜吹夢暗自握拳,心裏反覆告誡自己。

她喝了水,清醒了不少,又從小屋裏出來,神色恢覆如常,說:“我繼續編吧。”

可是等她說完,剛剛坐下,就發現……

小郎君已經把剩下的傘骨都編好了。

“你、你學得還真快哈……”

姜吹夢的嘴角動了動,她覺得自己剛才喝口水,也沒多少功夫啊,怎麽會這麽快就全做好了?

嬴洲洲笑得甜膩膩的,他將傘骨放下,說:“都是因為你教的好,還是你厲害。”

剛才趁著女人回屋的時候,他的兩只小手飛快地編,其實他編得比女人還要快。

因為他會。

編竹筐、編草墊、編草帽、編各種東西,他都是會的,而且很熟練。

並不需要女人教。

所以他剛才就是裝的,就是故意的。

他之所以一直沒做新傘是因為買不起紙,也買不起面去熬漿糊。

在女人還在錯愕的時候,正好廚房裏的漿糊也熬好了,嬴洲洲去盛了出來。

姜吹夢鋪開一張張的紙,拿出小刷子,準備蘸漿糊往傘骨上刷……

“這個刷子怎麽斷了?”嬴洲洲坐在一旁,他看著女人手裏的東西問。

“不小心握斷了,沒事還能用的,下次再買一個新的。”姜吹夢面不改色地回答,但她心虛,因為這是她剛才聽到李家管事說起小郎君的婚事,她心裏就變得奇怪了,手上也沒註意,就將刷子柄捏斷了。

“噢噢,那你小心,不要被斷口割到手了……”嬴洲洲十分擔心她。

姜吹夢把斷了柄的刷子握在手裏,本來都沒什麽感覺的,當小郎君這麽一提之後,她竟然立刻感受到了不舒服。

一攤開掌心,發現掌心握住斷柄的地方都被磨紅了。

她一個大女人,手心都是薄繭,這是因為被硌出來的。

“果然如此呢,等下,我來纏一下就好了。”說著,嬴洲洲回屋找出了根布條,從女人的手心裏接過斷柄小刷子,一圈圈纏繞起來……

姜吹夢看著他的動作,她又想起了昨夜,自己躺在主屋的床上,輾轉反側,怎麽睡都覺得不舒服的事了。

原來是因為被小郎君“照顧關心”過,她就會變得……不適應。

好像只有繼續被他想著、念著、關心著、照顧著……才能心安。

姜吹夢突然搖搖頭,這又是什麽奇怪想法?

她讓自己別胡思亂想了,是不是被中午的大太陽曬暈了?

趕緊糊好傘,讓正午的陽光曬幹才是要緊之事。

“吶!好啦!”嬴洲洲將纏繞好的斷柄刷子遞過來。

這回斷口尖銳的地方就不硌手了,兩個人繼續糊傘。

姜吹夢刷漿糊,嬴洲洲就舉著紙往上糊。

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做這件事,但十分默契,動作也很快,就像是曾經做過千百次一樣。

很快,傘面就糊好了。

每張紙都貼得嚴絲合縫。

“哇!你真厲害,嘿嘿……這下我們終於有傘了,等傘曬好後,就放在你的床邊吧,這樣你要是今晚再夢游的話,就可以舉著傘了,省得再被夜裏的雨淋濕。”嬴洲洲喜笑顏開地說,還拍著小手給她說著今晚的打(借)算(口)。

姜吹夢一聽“夢游”兩個字,後背傷疤處就酥酥|麻麻的,她含糊應了一聲,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。

她就是不敢!

她覺得越說心裏就越亂,所以選擇不說。

嬴洲洲見她如此,便也不繼續說,他起身回了廚房,鍋裏還煮著的菜已經快要到時辰了,他準備出鍋了。

姜吹夢聞著廚房裏傳來的飯菜香味,幾刷子將傘面上也塗好了桐油,然後將傘面和桌面放在一起,由正午的大太陽曬著。

同樣曬上兩個時辰,就都做好了。

姜吹夢拿著小刷子去水缸旁清洗,一邊洗,還一邊摸了摸被包好的刷子柄斷口……

“開飯啦!”

嬴洲洲端著碗筷從廚房裏出來,他剛顛顛顛跑到院子裏,就想起了什麽,他的腳步停下,仰著頭問向女人,“可是我們的桌子還被曬著,我們去哪裏吃飯呢?”

姜吹夢正想著……

嬴洲洲立刻想到了答案,他的視線看向主屋,對女人說:“主屋那個床板能拆的,把它拆了暫時當桌子吃飯吧。”

他其實是先有的答案,才有的問題。

“好。”

姜吹夢一頭進了主屋,掀開昨晚蓋著的舊被子,將床板取下了一塊。

主屋的床她本來就沒修,她只是修了小郎君住的偏屋那床。

姜吹夢扛著木板回來,擺在桌子架上。

嬴洲洲也往上面擺好碗筷。

今天的飯也做得香噴噴的。

不光是今天,是每一頓,都做得香噴噴的。

好吃!

姜吹夢大口大口吃飯,她每吃完一碗,小郎君都接過她的空碗,顛顛顛跑去續飯。

一直吃到飽,嬴洲洲在廚房裏一邊煮茶一邊刷碗。

他一擡頭,看到女人又扛著床板要送回主屋裏去,他連忙跑出來,急切地說:“那個……晚上還要吃飯呢,先不要送回去了吧。”

姜吹夢的腳步停下,她看了一眼院子裏曬著的桌子,估量著說:“晚飯的時候,這桌子就能用了。”

嬴洲洲咬了咬牙,說:“好吧……”

於是姜吹夢將床板又安回了主屋的床上。

嬴洲洲將雙唇抿成一條線,跟進主屋,說:“我來鋪床吧。”

他一邊鋪床,一邊想著。

等出了主屋,他還瞇著眼睛盯了一下院子裏的桌子。

他又回去繼續刷碗洗鍋了。

等活都幹完,午後的陽光也不是那麽熱了。

兩個人準備進城。

不光帶上了兩大包準備退回李家的衣服,嬴洲洲還帶上了三十文錢,他打算順便買點新鮮的菜回來。

姜吹夢也沒阻止,她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到趙小姐,要是見不到,就花這三十文錢買菜。

關好院子門後,姜吹夢一只手拎著一個大包袱,兩個人一起出去。

路上,嬴洲洲走得蹦蹦跳跳的,他問:“你喜歡吃白蘿蔔還是青蘿蔔?”

姜吹夢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,她說:“都喜歡。”

“選一個嘛。”

“那就胡蘿蔔吧。”

嬴洲洲乖順地點點頭,“好,那晚上就吃胡蘿蔔燉排骨吧,說起來,你為什麽喜歡吃胡蘿蔔呀?”

姜吹夢的視線還是看向前面的路,她一下都沒有側視,還是面不改色地說:“因為好吃。”

才不是!

因為她覺得小郎君像小兔子,才愛屋及烏喜歡胡蘿蔔。

不光是胡蘿蔔哦,她現在連看到路邊的青草,都覺得心裏輕盈了幾分。

在此之前,她從來都不會關註路邊長了什麽花花草草。

心裏雖然這麽想,但她嘴上不說,她覺得這想法怪怪的,說出來,也很“不正經”。

“好耶,我也喜歡吃胡蘿蔔呢,那我們一會兒進城就買一些。”

“好。”

進了城,先是去敲李家的門。

門房打開大門,打量著他們兩個。

“找人。”姜吹夢跟門房說完,看向小郎君,問:“那個人叫什麽?”

嬴洲洲說:“是你家的管事。”他也不知道名字。

門房問他:“那你是?”

通傳,總得有個名字吧。

嬴洲洲先是往女人的身邊站了站,他才回答:“就說嬴家的小寡夫來找。”

因為李家管事就是這麽叫他的。

門房回府去找人了。

姜吹夢聽到小郎君如此自稱,她的心又悸動了一下,她又想起上午小郎君那句試探的話,當時她沒有多想就給拒絕了。

真是殘忍。

姜吹夢都沒想過,“殘忍”這兩個字,會出現在她腦海中,她做事,向來殘忍果斷。

現在卻因為一句拒絕,而覺得自己殘忍。

此時,站在門口的他們看到李家管事從門裏往出走。

嬴洲洲拉了拉女人的衣角,然後躲在她的身後,他可憐兮兮地說:“我害怕他,他說話很難聽的,我一跟他說話都會嚇的發抖,所以一會兒你幫我說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姜吹夢一口答應。

李家管事出來了,他先是看到那個高大的女人,而後才看到躲在女人身後的嬴家小寡夫。

“這麽快就洗好了?洗幹凈了嗎?”李家管事上下打量著他說。

而且他們怎麽站得這麽近?

這嬴家小寡夫到底在搞什麽?

姜吹夢將兩個包袱放下,她冷冷地說:“以後他不會再給你家洗衣服了,也不要再上門來打擾他,他也更不會嫁給你什麽表姐,這三句話,都聽懂了嗎?”

她跟誰說話都是這個冰冷的語氣,她也很不耐煩,畢竟她對誰都淡漠,看誰都煩。

唯獨小郎君是個例外。

李家管事當場就惱怒了,他本想破口大罵嬴家這個小寡夫真是給臉不要,竟然如此不識擡舉!膽敢拒絕他,但他張開嘴一個字沒說,又閉上了。

他看到這女人兇神惡煞,一臉殺意,怎麽看都是個不好惹的硬茬。

他身為一個男子,雖然做到後宅的管事,但也只是個下人,在主人家門口要是鬧起來,肯定會讓主人家不高興。

而且這女人惹不起,他感覺這女人隨時都會打人,於是他忍了。

“你……你為什麽?你不靠洗衣賺錢了嗎?那你拿什麽生活?”李家管事壓下心裏的怒氣,他壓低了聲音問。

姜吹夢已經說完了該說的話,她拉起小郎君的手,轉身就走了,剩下的話她當然懶得回答。

而且,這動作就已經回答了。

李家管事氣得一跺腳,轉身回府了,但心裏憤懣無處發洩,他便回去大講鄉下嬴家小寡夫的壞話,什麽克死母父又克死妻主,又到處勾引野女人,活脫脫一個淫夫!

嬴洲洲被她拉著手走,他開心極了,往女人身邊又貼了貼。

而且親耳聽到女人說出不嫁給別人,他更安心了。

走出了李家的巷子,姜吹夢準備去趙家敲門。

嬴洲洲不知道女人這是要帶他去哪,他想著集市不是這個方向,但女人要走,他乖乖跟著就是了,而且還被她牽著手呢,也不怕走丟了。

姜吹夢走得快要到趙家門口了,她突然想起什麽,她靠著墻邊站住了,她低頭看著小郎君。

“嗯?”嬴洲洲被女人直白又赤|裸的目光打量著,他將笑臉洋溢著。

他要女人不管什麽時候看過來,都只會看到他的笑臉。

因為他也每時每刻都想看到女人的笑臉。

姜吹夢在身上摸了摸,說:“也沒戴個面巾。”

嬴洲洲歪歪頭,他不解。

姜吹夢看著小郎君,他還一臉好奇地看過來,臉上還笑盈盈的,又好看又可愛,真想……

她突然打斷了自己的想法,她壓低聲音說:“你先別笑了。”

嬴洲洲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,他的眼神往下看,像是做錯了事的小狗狗,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,為什麽不讓我笑啊?

姜吹夢又說:“你低著頭,一會兒也別擡頭,一直站在我身後就好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嬴洲洲想著,女人讓他這樣做應當是有道理的,那就按照她說的做吧。

“那……你得拉緊我的手,我不擡頭,怕走丟了。”嬴洲洲將自己的兩只小手都塞到了女人的大手裏。

姜吹夢一只大手就都握住了,還捏了捏,好軟……

她牽著小郎君的手,敲了敲趙府的門。

她又擔憂地看了一眼乖乖低著頭的小郎君……

趙府的門開了。

姜吹夢說:“找你家大小姐。”

門房問:“敢問你是?”

姜吹夢冷聲說:“我叫‘一千兩’。”

門房一臉納悶:“這是人名嗎?你……”

姜吹夢的臉倏然變得更冷,她冷漠地看了一眼門房。

門房頓時打了個哆嗦,不再多問了,她轉身就回去請大小姐了。

趙小姐打著哈欠走出來,要不是下人說“一千兩”,她才不會起床呢。

“你總算是來了,快進來。”趙小姐伸了個懶腰,朝著姜吹夢招呼。

姜吹夢拉著小郎君的兩只小手走了進去。

到了花廳,趙小姐招呼下人上茶。

姜吹夢沒有耐心,她不是來喝茶的,也沒心情多閑聊,她連坐都不坐,直接說:“畫像,地點,定金。”

趙小姐指著椅子說:“急什麽嘛,先喝口茶再說,我才睡醒,還迷糊著呢。”

“快點。”姜吹夢還是不坐,她只想趕緊拿到消息,去做完事,再領錢。

“好好好,你可真是個急性子……我沒畫像,我現給你畫一張吧。”

趙小姐說著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說:“你跟我去書房吧。”

姜吹夢跟上去,她回頭看了一眼小郎君,他一聲不吭,就低著頭跟著她走路,真像一只乖順的小兔子。

趙小姐在前走著,她正要回頭說話,看到女人往後面看,她也跟著看了一眼……

“你怎麽還帶著個人來啊。”趙小姐剛才都沒註意到。

因為嬴洲洲一直都聽話地躲在女人的身後,不擡頭,不吭聲。

姜吹夢擡起頭,不再往後看了,她又往右側挪了半步,完全用身體擋住趙小姐的視線。

“與你無關。”

趙小姐向來尊重強者,這女人不讓看,那她就不看了,但她想了想後,突然笑起來,她問:“他該不會就是你上回說的那個什麽小寡夫吧?怎麽帶出來了?把他一個人放家裏不放心啊?對了,上回我說的胭脂水粉你買了嗎?他喜歡嗎?對於人夫……”

姜吹夢臉上的陰鷙頓時變成尷尬,她緊張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小郎君,見小郎君還是低著頭,她聽著趙小姐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,她立刻打斷:“別說了!”

趙小姐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她已經走到書房門口了。

“好好,那就不說了,哈哈……”

趙小姐打開書房的門,指著椅子說:“你們先坐,我去畫……”

姜吹夢沒想到趙小姐並未準備好畫像,還要現場畫,那得一點時間,於是她拉著小郎君的手,將他帶到椅子旁,壓低聲音,柔聲說:“你先坐。”

趙小姐正在自己研磨,她聽到了那女人的語氣,但並未聽到說什麽話,她又看了一眼,見到那女人擋在小寡夫的身前,生怕自己看到一樣。

“這麽護著呀,我又不會對他怎麽樣,我是好人,真的。”趙小姐調笑著說。

姜吹夢也不回答趙小姐的話,她轉過身,盯著趙小姐的時候,又恢覆了冷漠陰鷙的神情。

她看誰都是這個神情,要麽就是面無表情。

只有小郎君能看到她的笑臉,才能聽到她的柔聲。

趙小姐畫著畫著,又想起剛才女人露出緊張的模樣,她沒忍住,又笑了出來,她手上畫筆不停,繼續說:“上回在黑風山那種境地,都沒見你緊張,這回怎麽緊張了?這就是傳說中的‘心有猛虎,細嗅薔薇’吧?”

姜吹夢裝作沒聽見,她即使站在小郎君的面前,她的大手還背在身後,在牽著小郎君的兩只手,生怕一個看不住,小郎君就掉進這“愛好人夫”趙小姐的什麽機關密道,被藏起來了。

畢竟小郎君長得那麽漂亮可愛,她覺得趙小姐不是好人,不能讓趙小姐盯上小郎君。

今日將小郎君帶來,本來就是想著跟李家那個自作多情的說清楚,卻忘了來見的趙小姐是個極其喜歡人夫的!

可是若將小郎君送回家裏一個人待著,她也不放心,那些欺負過小郎君的人都還沒殺,她生怕自己不在家的時候,那些人又上門了。

所以必須和小郎君形影不離。

此時,下人進來上茶和點心。

姜吹夢低聲囑咐小郎君:“別喝,也別吃。”

嬴洲洲低聲乖乖地應了一聲。

他當然聽女人的話了。

姜吹夢是怕趙小姐在茶水裏下藥,將小郎君迷暈了!

嬴洲洲坐在椅子上,他即使被女人擋著面前的視線,他也一樣乖乖不擡頭,他的兩只小手都被女人背在背後的大手攥著,他感覺到女人的手心有點出汗了。

不是這一刻開始的,是剛才在去往書房的路上,那個什麽趙小姐說完話後,她的手就出汗了。

嬴洲洲的心裏想著那話,他即使低著頭,也在偷偷地笑。

不過,等了一會兒,這個什麽趙小姐怎麽還沒畫完?

嬴洲洲心疼女人一直站著,她的腿還有傷呢,他拉了拉女人的手,等她回過頭,他的眼神看向另一把椅子,可女人只是搖搖頭。

姜吹夢不坐,她要擋著小郎君。

嬴洲洲明白她的意思,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,他的眼神意思是:你可以坐我腿上。

等他示意完,女人就像沒看懂一樣,轉回去了。

嬴洲洲的心裏想:我應該壓不壞吧……

趙小姐很快畫好了畫像,又取出一疊銀票,說:“定金五百兩,事成之後,提人頭來跟我結尾款,不過她最近不在家,要後天才回來,你這兩天可以先磨磨刀哈哈……”

姜吹夢都不等趙小姐說完,她接過畫像和銀票就往出走。

趙小姐是忍了又忍,她沒忍住,想要逗女人一句,問她:“你讓我看一眼你那小寡夫唄,我可以再給你五百兩,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小寡夫,能讓你這樣可怕的女人……”

她的話還沒說完,姜吹夢抱起小郎君,將他的腦袋按在懷裏,直接翻墻跑了。

姜吹夢急得都沒走門,她一只手攀著墻壁,一躍而出。

趙小姐看楞了,她跑到墻下,朝著墻外喊:“餵!至於嗎!!!”

姜吹夢從墻上跳下來那一刻,她的斷腿也落地,她咬了一下後牙,面上不動聲色,將畫像和銀票都揣進懷裏。

嬴洲洲本來被吩咐過不許擡頭,但是當他看到女人從墻上翻過來,她斷的那條腿肯定疼了!

他連忙拽了拽女人的衣角……

意思是放他下來。

姜吹夢將小郎君放在地上,牽著他的手走了。

翻墻這一下,腿確實疼,但值得。

遠離趙府後,姜吹夢才說:“沒事了,可以擡頭了……”

然後她就看到小郎君擔心憂慮的神情,他的眉頭扭到一起,連眼神裏都是緊張害怕,她想起自己剛才的話,繼續說:“你也可以笑了,沒事了。”

嬴洲洲笑不出來,他腳步停下,看著女人的右腿,問:“是不是又傷到了?疼不疼?”

他不是不笑,是一想到女人翻墻重重落地那下,他就心疼她。

“沒有,沒事。”姜吹夢又摸了一下小郎君的頭,說:“我們去買菜吧。”

嬴洲洲被摸了摸頭,他緊張憂慮的神情緩和了幾分,說:“那等回去後讓我看看你的腿哦。”

“好。”

兩個人去了集市,買了一麻袋的胡蘿蔔,姜吹夢扛在肩上。

又去買了三大袋石灰,寫了地址,讓店家下午送到家門口去。

然後又去了鏡子鋪,姜吹夢說要給小郎君買座銅鏡的。

鏡子鋪的掌櫃見到來人,打量了一下,猜想他們的身份可能是新婚妻夫,於是立刻開始推銷。

“這座鎏金銅鏡背後雕刻著鴛鴦,鴛鴦戲水……”

姜吹夢擺擺手,示意對這個花紋沒興趣。

她不是沒興趣,是覺得買鴛鴦太暧昧了,不能輕薄小郎君。

她剛要問小郎君喜歡哪個,就看他正盯著一座銅鏡出神,她也走過去看。

掌櫃說:“客官真是好眼光,這雕刻的是狼吃兔,兩位是要選鏡子做禮物送人嗎?”

嬴洲洲指著小兔子,仰著頭看向女人,喜悅道:“這個好漂亮,你看它的小兔牙,都雕刻出來了,好精細啊。”

這座銅鏡和嬴洲洲一樣高,上面雕刻著一大片草原,上面有一只母狼在追逐小兔子,而小兔子在撒腿狂奔。

姜吹夢說:“喜歡這個?那就買這個。”

掌櫃很少見到這麽爽快的客人,她立刻說:“十兩。”

姜吹夢抽出一張銀票就付了。

掌櫃收了銀票,說:“好,我們下午會送上門的,客人要不要在銅鏡後刻字?”

因為許多新婚妻夫都會一起來買新鏡子,在背後刻上他們的名字。

雖然掌櫃剛才並未揣測到這客人買鏡子的用途。

嬴洲洲剛要用小手拽女人的衣角,說想刻的時候……

“不需要。”

姜吹夢已經先一步回答了,她說完,才感受到衣角被拽,低頭看著眼巴巴望著的小郎君,問:“還想要什麽嗎?”

嬴洲洲見女人都說了,那他就不說了。

再說了,刻字他回去自己也能刻,他並未在臉上表現出失落,於是就搖搖頭。

掌櫃的卻繼續來推銷:“客人要不要再給你家小夫郎買個手持的小銅鏡,他長得如此貌美……”

姜吹夢繼續聽著掌櫃的誇讚,她覺得買個小的,讓小郎君自己對鏡塗香膏也好。

“買。”

姜吹夢的話剛出口,掌櫃就又拿出一枚和落地銅鏡配套圖案的手持鏡子,背後雕刻的圖案是小兔子縮在草窩裏睡覺。

“這兩個是一套的。”

掌櫃的正好想一起賣出去。

手持的小銅鏡二百文,姜吹夢換了銀子付了錢。

因為小銅鏡也就兩只手那麽大,於是就不用下午送上門,也不用包在盒子裏,直接交給嬴洲洲,讓他揣進懷裏就帶走了。

今日要買的東西都買完了,姜吹夢一肩扛著一麻袋胡蘿蔔,一只手牽著小郎君的小手,往城門口走去。

走到快到城門口,姜吹夢說:“今日也沒看到賣糖人的。”

嬴洲洲指著頭頂說:“因為今天有彩虹的原因吧,哈哈……”

是上次女人說,天上沒有彩虹,所以買地上的彩虹給他吃。

姜吹夢也輕笑了一聲,覺得他好可愛,她當時只是找了個借口……顯得不那麽刻意的借口而已。

兩個人出了城往回走。

進城時拉著手,是因為城門口人多,怕將小郎君擠丟了。

在趙府拉著手,是怕趙小姐獸性大發,霸占人夫。

但是現在出了城,城外是鄉間小路,路兩旁有野草和小花。

還有蝴蝶蜜蜂時不時飛過。

它們都不會擠到小郎君,也不會“霸占”小郎君。

但姜吹夢的手還是牽著。

她忘記松開了。

嬴洲洲走得蹦蹦跳跳的,他忍不住心裏的開心。

他一直在想著那個趙小姐說的話,他知道原來女人送自己香膏是問了別人嗎?她跟別人提起我,她定是心裏記掛著我。

而且,她那麽熟練問胭脂什麽的,定是之前請教過別的女人。

這下放心了,之前還以為她經常給別的男子買胭脂呢,原來都是為了我。

嘿嘿……

嬴洲洲越想越開心,他在半路就把懷裏的銅鏡拿了出來。

“喜歡!嘿嘿……這還是我的第一枚銅鏡呢。”

嬴洲洲的父親也有枚小銅鏡,是母親有次在山裏打了一只大雁回來,賣了好多銀子,給父親買的,背後就刻著母父的名字,不過……後來也被債主掃走了。

想到這裏,嬴洲洲也並不失落,現在女人不是給他買了嗎。

他也有了。

姜吹夢見著他開心得蹦蹦跳跳的。

“你喜歡就好。”她的神情也柔和幾分,不過……她想早點趕回去,因為她的右腿有點疼,而且還扛著這麽大一袋胡蘿蔔。

剛才還能忍,現在有點忍不住了。

這幾日她都已經習慣挪著腿走路了,也不會影響什麽,但是翻墻落地這一下,確實落地很重,斷骨不知道是不是移位了。

姜吹夢咬著牙走路,她是絕對不會表露出來的,因為如果被小郎君發現,他就一定會要扛著麻袋的。

這一麻袋胡蘿蔔,比小郎君還沈,他可拖不動。

不,他能拖得動。

姜吹夢想起小郎君拖自己回來的事……她整個人可比這一麻袋胡蘿蔔沈多了。

這一對比,姜吹夢的心裏又輕盈幾分。

嬴洲洲握著小銅鏡,他還望著女人,將小銅鏡用一只手舉起來,說:“我給你變個戲法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姜吹夢低頭看著他,看他要怎麽玩。

嬴洲洲突然將手臂舉高高,大聲說:“變!變個笑臉!”

他的小銅鏡此時正對著女人的臉。

姜吹夢頓時就笑了出來……

“哈哈!我變成功了!我也很厲害吧!”

嬴洲洲見女人肯陪他玩,他當然更開心了。

他又舉起銅鏡,念念叨叨地說:“你的笑臉已經被我粘到銅鏡裏了哦,以後每次我想看到你的笑臉,都可以用銅鏡變出來嘍。”

“好。”姜吹夢一口答應了他。

不就是想要看她笑嗎?

她之前不笑,是因為笑不出,現在對著小郎君,笑得越來越自然了。

不是刻意的笑,是真心實意感受到小郎君的可愛,發自內心的笑。

“嘿嘿……”嬴洲洲笑著將銅鏡收進了懷裏,他松開了女人的大手,兩只手合十,繼續振振有詞地念叨著:“那我要變下一個戲法了,你可要看好了……”

姜吹夢還在繼續走路,她等著小郎君的“神奇戲法”。

嬴洲洲的腳步停下,他閉上眼睛,低聲嘟嘟噥噥念了一大堆……

這場景,怎麽那麽像幻覺裏,看到小蜜蜂采花蜜的咒語啊。

於是姜吹夢好奇,趁著他閉眼,偷偷彎腰去聽:

“求你了……配合我……求你了……配合我……”

她直起腰,明白了,她暗自告訴自己,當然會配合小郎君玩了。

不管他要玩什麽!

嬴洲洲念完了咒語,先是試著睜開一只眼睛,見女人正一臉好奇地看過來,於是他全睜開眼,神神叨叨地繞到女人的身後,用小手拍了拍裝滿胡蘿蔔的大麻袋。

那麻袋正被女人扛在肩上。

“我要把這個麻袋變輕……”

嬴洲洲說著,還伸手拽了拽麻袋……

可是姜吹夢並未松開手,因為她沒明白。

嬴洲洲咬了咬牙,他急得眼巴巴地望著女人:“我念咒語了!”

姜吹夢後知後覺地明白了,她就配合地松開了手。

麻袋被放在地上。

嬴洲洲立刻打開麻袋,從裏面抱出兩大捆胡蘿蔔,都拴在一起,有二十多根。

“這回你再扛起來試試,是不是變輕啦?嘿嘿……我的法術可是很厲害的哦!”嬴洲洲說著,就抱起兩大捆胡蘿蔔,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
他想要分擔拎胡蘿蔔,但他知道女人至多會給他一根兩根意思一下,他想要多分擔,於是想了這個辦法。

他走出兩步,見到女人還站在原地不走,他又看了一眼女人的腿,關切地問:“是走不動了嗎?”

這一刻,他都想好將胡蘿蔔丟下,將女人拖回去的場景了,就像在山下撿回她那天一樣。

姜吹夢立刻明白了,她將“變輕”的麻袋扛回肩上,說:“我沒事。”

原來小郎君是發現她的斷腿又傷了,所以想要分擔。

什麽變戲法,繞了這麽大一圈。

還變笑臉。

哈哈……怎麽能這麽可愛……

姜吹夢把笑臉留在了臉上,兩個人很快就到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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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小姐:你看我像是敢垂涎的樣子嗎?我怕你把我揚了。

夢姐單手抱人當場翻墻逃跑,我看一次笑一次。

夢姐你至於麽!!!

嗚嗚嗚……

被甜暈!急需胰島素!快!

除了第一、二章,寫每章都像是泡在橘子汽水裏,在柔軟的泡沫裏懸浮~

琴師傅·暈暈呼呼·不喝也醉!

(雙手合十)這本寫的好開心,光是看著大綱都會感到甜蜜,寫出正文,幸福翻倍,嗚嗚嗚……

寫這本真的溫馨感爆|炸,每天都情緒井噴,恨不得一口氣全寫完,日w只是琴師傅體力值的極限,每天消耗完所有體力值後,躺在床上,看著正文,一本滿足,甜蜜入睡(安詳)(靜謐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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